夜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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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尼往事》 第九章 亡者的代价

老旧的收音机里放着一首熟悉的歌,伴着金属感的杂音。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我不想说再见

Let the stars shine through

让繁星照彻夜空

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我不想说再见

All i want to do is live with you

我想要的只有与你在一起

Just like the light of the morning

就像清晨的第一缕微光

After the darkness has gone

在黎明的黑暗逝去之后

On a place where the sun always shone

降落在阳光总是照耀的地方【1】

 

 

听着音乐,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濡湿了身上的白裙子,变成黯淡的颜色。大概就是从诺兰离开的那刻起,我的心也跟着他离开了,离开了这片沼泽,这个惹人伤心的地方。脑子里萌生出逃离的念头,而且越来越汹涌。人类是太过于容易触景生情的动物,所以逃离这里成了我唯一的救赎。

 

 

刚开始老女巫十分反对这个决定,她认为我至少应该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度过我的十八岁。她说的没错,而且早就有所预料,十八岁那年将会是突变的一年。从我成年的那一刻起,身体里另一个邪恶的灵魂就会被彻底唤醒,它会吸引那些夜行者和暗夜生物们纷至沓来,不眠不休的纠缠,直到永远。

 

从那一刻起,我的灵魂将永无安宁。

 

难道一辈子躲藏在这里就是好办法吗?我深刻的明白,老女巫只能庇护我一时。如果成年以后的日子真如老女巫所说的那样,那我更应该远远的离开她。我不愿让那些邪恶的东西染指这个地方,这个被我视为“家”的地方。

 

尽管千般的不舍,无奈更深,也无法留住一个执意要离开的人。

 

老女巫的预言与我的身世密切相关,在临别时她向我许诺,在她快要步入黄土的前夕会将关于我身世的秘密埋在这间屋子里。但她的眼神仿佛在诉说,人活在世上太过清醒反而是一种痛苦,对于有的事情,太过清醒不如一无所知。她是在阅尽世事后顿生这样的感念,而年轻的我,带着无畏无惧的鲁莽,一意孤行地向前,尽管前路可能是头破血流,我依然期冀着解开一切的奥秘的机缘。

 

我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的。

 

 

老女巫将我送到森林的尽头,她将自己少得可怜的积蓄都放在布袋里交给了我。早已年过半百的她在以飞快的速度老去,她的背一天比一天驼,和她并肩走在一起,我感到鼻子一阵发酸,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起转。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她停在路的尽头深深叹了口气。此刻我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老女巫紧紧地抓住我的手,用熟悉的,像铜铃一样浑圆的眼睛盯着我:“不管你去到哪里,要始终记得,小心那些身上有五芒星烙印的女巫。”

 

我们分别了,那一刻我不敢回头。

 

“小蝎子。”我听到老女巫在身后的叫声停下脚步。她是唯一这么叫我的人。她说她第一次感应到我时就觉得我坚定、机敏又狠毒,像蝎子。我转过身和她紧紧相拥在一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一条将剧毒的母蝎制成标本的项链。“希望它代替我来守护你...还有,别忘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和老女巫分别后,我带着行李和那点盘缠坐着一辆拉干草的农夫的马车一路向北,第一站来到了磨房镇。晚上我在这里镇上的一家小旅店里寄宿了一晚。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盘缠和行李都丢失了,我住进了黑店!

我用昏昏倒地和统统石化咒摆平了他们逃了出来。我的魔杖是老女巫亲手做的,而制作的材料就选自墓地旁种的几棵紫杉。

 

此时此刻,我没有行李,没有钱,独身一人孤苦无依地走在街上,最可怕的是,我连要去往何处都一无所知。现在的我才真像一个绝望的人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食物,没有钱;更可怕的是连希望也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我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走在大街上,满脑子绝望的念头。

夜深的连月亮都隐藏了起来,凌晨三点的漫漫的长夜。刚刚下过雨,地上很是潮湿,走累了,我索性不管不顾的一屁股坐在马路沿边。就在这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辆蓝色的铁皮双层巴士飞驰着开到了我的眼前,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列车员站在车门旁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欢迎搭乘骑士公交,这是为陷入困境的巫师提供的紧急交通工具。我的名字叫做艾利克斯,今天晚上我担任掌车,为你服务。”

 

“可是..我没有钱..”我既吃惊又犹豫地站在车门外。

 

“好了,上车!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穷磨叽。”我被这个叫艾利克斯的家伙不由分说地拽上了车。

 

进了车内,发现里面横着摆放了一排空床铺。这辆巫师紧急用车简直就像流浪汉收容所。

 

还没等我坐定,艾利克斯就不耐烦的冲着司机大喊“开车了尔尼!”毫无防备的,这辆骑士巴士像飞一样的一窜八丈远,仿佛以光速在行进,我简直晕车的要吐了。

 

一路上忍者吐意,直到骑士巴士开到终点站。

它在伦敦的某个地方停了下来,我不知道那是哪里,只想谢天谢地这辆什么狗屁巴士终于停了。就这样在车上的空床铺上凑合了几宿。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像我离开时那样兵荒马乱,满目疮痍。果然,在与世隔绝的巴兰特沼泽居住时,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而外面的世界却在我错过它时飞速地运转,现在,我已经错过了太多。

 

 

 

尽管依然对未来感到迷茫,但我知道自己起码要想办法独立地生存下去,在伦敦,这个现在对我来说最熟悉同样也是最陌生的城市里。

   

突然,我回想起老女巫曾经说过的一句戏言...

 

    

在人流拥挤的街上,我从一个打扮的精致考究的英国绅士口袋里扒走了一钱包,到一个名叫血角巷,类似于魔法黑市的地方找办假证的人换来了一张逼真的N.E.W.T考试资格证。面试官们可没那么好骗,幸好我的专业水平过硬,这才免于了露出马脚的危险。一番苦心经营下,我侥幸在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位于四楼的魔药及植物中毒科暂时得到了一个糊口的饭碗。

这个小插曲十分短暂。我一边治疗那些巫师,一边从他们以及同事口里打探和了解更多关于魔法世界的事情。

 

在这里,我化名为珍妮。同样的,我隐藏了自己原本的年龄。

 

但即使我可以在外人眼里瞒住关于我的一切,我却欺骗不了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受到身体内发生的异样变化,直到我满十八岁,成人的那一天。

 

从小是个孤儿,我并不太了解自己具体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那一天我依然像往常一样,穿着墨绿色的工作袍在病床前来回穿梭,接诊了好几个病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家伙因为吃了一种怪东西患了大笑不止的症状,还边笑边打嗝,搞得我头疼不已。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日。我深刻的记得这个日子,那是我第一次和西弗勒斯.诺兰相遇的日子,在赫尔斯通的郊外,一场非法摩托车赛,让我们生死相依,也从此结下了孽缘。

 

除了一个和诺兰有关的意义,在我看来仿佛和其他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对于我来讲染上了一层灰色。白天光顾着诊治照顾病人,晚上害怕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胡思乱想,给自己平添伤感,索性约上同科室的斯蒂文和莉莉一起到位于霍格莫德村的猪头酒吧小酌,喝一杯温暖的黄油啤酒。

 

要知道以前的我是最不擅长社交的人。

 

猪头酒吧是我第二次来,只不过上次是一个人在这里买醉。酒吧的老板是个身材瘦高,脾气乖僻的家伙,名叫阿不福思.邓布利多。这里的许多顾客们也比较有趣,他们喜欢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因此在这里谈话被偷听的可能性很高。

 

我和莉莉各点了一杯黄油啤酒,斯蒂文要了一杯火焰威士忌。我们在一起边饮酒边闲聊,斯蒂文是个很风趣的人,还是个段子手,好几次逗得我和莉莉两个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

 

融洽的气氛被两个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家伙给打破了,因为他们的样子实在滑稽,更巧的是就落座在我们邻桌。尽管知道偷听别人谈话是不道德的,但谁叫他们要这般故作神秘的勾起我们的好奇心呢?

总之,当这两个坐下后,斯蒂文的段子就对我和莉莉再也没有吸引力。

 

这两个看似神秘的家伙先是坐下来寒暄了一番,用瓮声瓮气,刻意压低的嗓音。然后又说了一些和买卖,交易有关的事情,看似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亮点。直到他们提到了血角巷。

这个类似黑市的地方对我来讲并不陌生,我的假资格证书就是从那里搞到的。尽管只去过一次,但那个地方在我眼里一直充满了神秘,以及淡淡的不祥气息。那里充斥着怪胎、疯汉、黑店和黑色交易,据说是所有正派巫师们都嗤之以鼻,不愿涉足的地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地方让我回想起了自己童年时所待的伦敦东区,也是被麻瓜们嗤之以鼻的地方...

 

我从他们嘴中听到一个店名,博金博克店。

“那是什么地方?”我小声的问身边的莉莉。她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你居然不知道?那是一个专门贩卖有关黑魔法物品的地方,虽然有时也卖一些艺术品,不过大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店里最让人畏惧的,就是那些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魔法物品。”听到黑魔法三个字,我不由得战栗了一下。要知道就连我的老师,那位居住在巴兰特沼泽的堕胎妇,老女巫,也被它深深的迷住。

然后我就从他们嘴巴里听到了关于店中的一本神秘书籍的讯息,那是一本无字书。传说在上面写上愿望,那本书会帮你实现,但有一点,你也必须要因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愿望越离谱,代价就越高。此刻我已经不再关心他们后来所说了什么,更不关心所什么代价不代价。脑子里闪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得到它。我觉得老天让我在曾经和诺兰相遇的这一天了解到这本关于无字书的事对我来说是一种启示,更是一种恩赐。

 

我只想写下自己的愿望,就是让诺兰永远忘记那些血腥杀戮的日子,永远忘记那些他所背负的深重罪孽。哪怕是用一个遗忘咒,哪怕也会将我一干二净的忘掉。

 

    绝大多数的痛苦来源于刻骨铭心的记忆,如果那些有关痛苦的记忆可以消散,只留下下纯粹和简单,生活也会变得好过些...

 

 

也许我们本来就不该相遇,是我将诅咒带给了他...

 

就这样一面疯狂的一面悲观的想着,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些晕眩,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就像我不知道那一天就是我的诞辰,我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内到底发生什么。

只觉得仿佛有一头猛兽在我体内嘶吼、挣扎着想要出来,令我痛不欲生。后来的我完全丧失了知觉。据莉莉和斯蒂文回忆,当时我像得了癫痫一般不停恐怖地战栗抽搐,瞳孔涣散,口吐白沫,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后来我被紧急送往我就职所在的圣芒戈魔法医院,不省人事的昏厥了将近三天,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就连医院里资历最老的教授也束手无策...

 

 

 

住了近一周的院我才完全恢复意识,这一周就像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让人觉得很累很累,浑身疲惫。苏醒后从大脑一片空白到慢慢神思变得清楚一些,我才仿佛恍然大悟了点什么。该来的总要来,虽然是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刻。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仿佛回忆起了在晕倒之前身体里那种巨大的冲撞感,就像一头猛兽挣扎着想要逃脱,另一个邪恶的灵魂,挣扎着想要释放。

 

我坐在病床上,充满防备感地观察着身边的一切。看上去静谧的空间仿佛也暗流汹涌,是黑暗的气息在渐渐迫近,还是我的神经质大发作?总不可能理解为后者。突然间我听到了刺耳的响动,吓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过这次确实是我神经质了,那是有人推开病房门的声音,是莉莉来探望我。

 

莉莉抱着一束雪白的马蹄莲插进床头柜上的花瓶里,她还带了一些自己烤的生姜嵘螺饼。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莉莉拉着我的手的说。

我只能勉强而虚弱的冲她笑笑:“多亏那天有你和斯蒂文在。”

 

她的表情很无奈:“那天你简直把我俩吓坏了,也把酒吧里的宾客们都吓坏了。要知道来往猪头酒吧的什么人都有。是个人尽皆知的最容易受不住秘密而且“坏事传千里”的地方。这回你可是出名了,还登上了新一期的《预言家杂志》!”

 

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禁警铃大作起来,这个突发事件给我带来的麻烦可不小。圣芒戈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帮我挡下了不少前来采访的魔法界各家大大小小的报社记者,现在我已经无路可退。我的证书是假的,身份是假的,若是被他们发现关于珍妮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是个黑户口,那恐怕不仅是丢失饭碗这么简单了,我以后在魔法界再也没法立足,没准还会因为为造假证而受到牢狱之灾。

一想到这一切我简直快要发疯了。

 

莉莉走后,顾不上还十分虚弱的身子,我立刻办理了出院手续并向上级递交了辞呈。也顾不上他人的惊讶脸和议论纷纷。我必须要赶在东窗事发前逃离这里。

因为麻烦缠身,现在的我脑子里像一团乱麻。

除了一件事是清晰的。

 

离开圣芒戈的时候我用自己最不擅长的变形术给自己换了一张脸皮。小心翼翼地逃避那些蹲守在圣芒戈外的记者们的视线。我真是太讨厌这些人了。刚走过两个街区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我怀疑自己被人跟踪了。

 

我故意七拐八拐的在巷子里绕来绕去,却发现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依然没有离开。

 

 

我不禁紧紧地握紧手中的魔杖。

 

 

走出这条巷子,街的对面就是一家露天咖啡馆。我索性在那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四周都是麻瓜,相信那些跟踪我的家伙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点了一杯拿铁找了一个空桌坐下,这时我发现三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年轻小姐们也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们衣着考究,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这些有格调的小姐们总不会是那种讨厌的记者狗仔。

 

我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开始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拿铁。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三个年轻小姐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敢肯定。因为她们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我身上离开过!

 

这让我感到脊背发凉。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当我发现她们手臂处的深深的五芒星烙印...

 

临别前老女巫专门提醒我要小心那些带有五芒星印记的女巫,没有想到那些夜行者这么快就找上了我。不过也难怪,自从十八岁生日那天后,不可思议的巨变就开始了。很快那些夜行者、暗夜生物们都会通通找上门来,我的生活将永无宁日...

 

离开了露天咖啡馆,我再次钻进一个狭窄阴暗的巷弄避开麻瓜们的视线。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这些追踪者一方面是为了我的初衷,第二次来到血角巷。

 

 

 

第二次来到血角巷是在一个清净的午后,在这里活动的多半是夜猫子,喜欢昼伏夜出,所以巷子里出奇的静谧。当然,这种静谧感也带着一丝丝的诡谲。每一个阴森的巷弄都是灰暗阴沉的色调,天色转阴,风转冷,在沉沉下降的浓云里。

是暴风雨要来了吗?亦或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在巷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寻到了这家名叫博金博克的店。招牌破旧,橱窗积满了灰尘,我站在门外犹豫了一阵,因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对了地方。

 

天色阴沉的更重了,一种暴雨将至的既视感。

就算真的走错了地方,哪怕去里面避避雨也是好的。这样想着,我推开了那扇破旧、吱吱呀呀的木门...

 

 

仿佛所有的思维与动作都渐趋迟缓,时光从爱怜转换到惊诧和暴虐之间。这样的转换极微极细却也极其锋利,就像在我的心头划下一个口子,血水随着破裂的伤口流淌下来,在浑然不觉的时候。

 

就在刚才,人间的风雨也在向我隐秘的预兆着这一刻。外面的雨已经下了起来,带着一种迷失感,一种窒溺感。

 

午后暴雨倾盆,七年后在一个破旧店面,灰黯的巷弄尽头,命运之神悄然安排了一幕故人重逢的好戏。我们都是必须配合他剧本的演员...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的模样,他总喜欢穿一件已经老旧的泛黄的“白”衬衫,他的身体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海水的部分属于冷漠和戏谑,火焰的部分属于骄傲和狷狂。

优秀的像天上无法触及的星辰,却也卑微的像无处飘散的尘埃。

 

岁月已经为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镌刻下了凌厉分明的棱角,那黑曜石般的双眼也染上了更深的坠落感,堕落、坠落、陨落,旷世无边...

 

 

没有重逢时的激动、喜悦和拥抱,也没有重逢时的泪光,感念和忧伤,有的只是两个被岁月无情的打磨,被人间风雨无情冲刷的带着伤痕累累的心的黑暗中的行者。七年前我们一样。孤独寂寞不被爱,被人们嘲讽为怪胎。七年后我们也一样。带着浓重的谨慎和怀疑,心惊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原本已经从自己生命中消失却猝不及防地再次闯入的不速之客,束手无策。

看来不管时光飞驰的多快,这种惺惺相惜却从来没有离开。

 

 

曾经青涩的少年少女如今都化作了江湖老手,早已学会把暗流涌动的情绪深深地收藏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埋在心底。

 

那一刻我们把真实的自己藏在面具底下,互相装作平静淡然,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汤姆用最官方客套的话说了一段博金博克店的宣传语,并将该店的宣传录递到我的手上,肌肤相触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战栗了一下,因为感触到了同样冰冷刺骨的肌肤。

 

我信手从头到尾翻了一下那本册子,有点失望。我直接了当向汤姆表达了来意:“先生,我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寻一本无字书。”汤姆里德尔真的把“说话占三分,剩下靠眼神”表现的淋漓尽致,在该隐忍的时候万般感情都压在眉梢。那种巨大的震惊感只是一闪而过,让人无从捕捉。

 

他沉思了片刻,在脑中飞快地搜索那个东西的名字,很快他心中就有了答案:“小姐,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了。你说的那本无字书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诅咒之书,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他停顿了片刻,眼睛里浓稠的黑暗气息像潮水一样奔腾翻涌着,那种窒溺感更深了:“在上面写上你的愿望,这本书会帮你实现,只要你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但是...”他话锋一转:“如果你想从这本书上做文章,又想轻松的得到一切,或是所付出的代价与疯狂的愿望不相匹配,那么你也将会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惩罚。”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汤姆里德尔带着阴郁气质和警告的话语并没能阻退我的决心。他当然不会知道我是带着多大的勇气和执念来到这个地方的,现在的我不过是个被命运束牢的悲情者,一个亡命之徒,身上背负着巨大的诅咒,心上刻着伤痕累累的伤疤。

 

就算以死亡作为代价,我也在所不惜。面对成人以后注定黑暗无边的日子,我已经厌弃那些时刻面临着离别的动荡生活,并把死亡视为一种超脱。

 

 

我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就像诺兰常常表现的那种样子。“我心意已决。”汤姆再一次将暗涌的情绪压了下去,他转身走进储物间,没过多久便捧回了一个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的盒子。他从墙上挂着密密麻麻钥匙的地方挑出一把来打开这个盒子的锁。也只有他这样超乎常人的记忆力才能在墙壁上近百把的钥匙堆里准确地找到哪个是匹配的。

 

一边惊叹于他超人般的记忆力,一边惊叹着在这样精致美丽的盒子里装着的那本传说中的无字书原来就是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牛皮本。我将本子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番,狐疑感顿生。

 

“你们开的价钱是多少?”我问他。在圣芒戈魔法医院里做的是实习医生,再加上干的时间短,吃喝用度,住宿都要自己掏钱,伦敦的物价又吃人的贵,我很害怕汤姆会狮子大开口,毕竟,这是他们的镇店之宝。

 

不过他的回复让我没有想到。

 

“这要看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这本书还是实现愿望了。”

 

“实现愿望。”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如果只是为了实现某个愿望,本店将不收取任何费用。您只需要用这只羽毛笔在上面将愿望写下即可,并同时在这页纸的背面写下你愿意为之相应付出的同等值的代价。”他顿了顿:“毕竟得与失,愿望与代价都是你自己需要背负的,是很私人化的事情,小店只是提供一个平台。”

 

汤姆说完便从柜台下面掏出一只羽毛笔和一个墨水瓶,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请三思而后行。

 

我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接过那只羽毛笔,在墨水瓶里吸了吸,然后翻开牛皮本的扉页,背过身去。避开汤姆里德尔的视线,我在纸上顶端写下一行字,每一笔都是重重的,仿佛刻在了我的心上。

 

 

让西弗勒斯.诺兰忘记所有痛苦的回忆。短短十六字我仿佛倾注了生命里全部的力气。墨绿色的笔记刚一写上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纸页里,无声无息,就像吞噬了一样,仿佛我从来没有提起过笔。

 

 

然后我翻到了纸页的背面。这次我没有在刻意躲避汤姆里德尔的视线,而是当着他的面写下去,以便也让他申度评估一下我所书写的愿意付出的代价究竟配不配的上自己的愿望。尽管我没有让他看到过我所写的愿望,那是因为我知道现在我所书写的代价绝对配的上任何疯狂的愿望。

 

 

短短的四个字承受了生命的重量,我愿意为之付出的代价是——失去灵魂。

 

 

 

【1】选自 电影《断背山》插曲《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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