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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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尼往事》26章 极光夜


深冬时节下午不到三点天就黑完了。吃过午饭难得大家都有空闲,趁着天还没黑,梅勒妮提议到德姆斯特朗城堡脚下的那条步行街上去转转。挑选参加晚宴的衣服,购买圣诞礼物。

 

圣诞前夕,街上格外拥挤吵闹。似乎每个人都开启了买买买模式。我费力地穿梭在人群里,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逼仄的小街上人头攒动,每个人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着。

 

我跟着梅勒妮,伊莲娜她们进进出出了好几家店,食品店、礼品店、服装店。一番折腾后她们收获颇丰,而我手头却依然空空如也。

 

只要一走进成衣店,梅勒妮她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而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挑衣服。

 

在孤儿院像野孩子一样过了那么多年,与蛇为伴,约翰尼那些讨厌的混小子们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女孩子看待过。那会儿对性别的意识很薄弱,也不知道怎么梳妆打扮自己。后来被马科姆先生收养,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太太帮我挑的,那些精致好看的发式也是经由米娜的巧手编出来的。可惜还没被熏陶多久就发生了那件丑闻,之后便人生转场到了巴兰特沼泽。

 

尽管我的恩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高深莫测的法术和黑魔法知识,但她却永远无法在如何像普通女孩那样穿衣打扮上给我提出任何有用的建议。因为她自己就是个生活粗糙,不修边幅的女人。我无法想象她年轻时候是什么样的,只知道当她被自己的那些姐妹们以背叛的罪名抛弃,一个人独居在巴兰特沼泽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看着梅勒妮她们不停地更换着一件又一件的礼服在穿衣镜前扭来扭去。愣愣地站在一边。

 

“没有一件看中的吗?”服装店的小姐亲切地走上前来问我。

 

“没有。”我干巴巴地说。

 

 不仅挑选衣服这件事让我感到头大,参加宴会本身就让我害怕。在我的记忆中,参加宴会就意味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样讲一点也不夸张。

 

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宴会就发生了一件大丑闻,第二次更是直接和别人大打出手,烧掉了东道主的后花园。

 

这第三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我连想都不敢想。

 

大大小小的礼品店里挤满了人。被粉刷的过头的小店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魔法制品。我一会儿拨弄一下这个,一会儿摆弄一下那个,但也都只是拿起来,又放下。

 

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礼物。像我这样无亲无故的人也从未想过买礼物送给任何人。

 

身边的梅勒妮在不停地往购物篮里放一些有趣好玩的魔法制品,说不定里面有一个就是送给我的。伊莲娜在柜台那里认真地为男朋友的那份礼物做包装。她们或许当我是她们的朋友,又或许不是。但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友谊的概念。就算有也是畸形的,因为从小我只把那些带有剧毒,攻击性的蛇,那些隐藏在肮脏角落的暗夜生物们当做“朋友”。

 

我是一个纯粹的个人主义者,当然或许形容为利己主义更为贴切。个人主义反对将个人置于社会或任何共同体之下。所以我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追根溯源这种过分的自我从童年时代就开始了。

 

    从本质上讲,我和汤姆里德尔一样,只关心和自己利益有关的事情。任何所谓的“博爱”在我眼中都不过是一种惺惺作态。这一点相信汤姆比我更有感触。毕竟从十一岁开始,他就一直在接受霍格沃兹里一个“博爱之人”的熏陶。但到头来不过是加深了他的厌恶。在他看来,这种广施博爱是世界上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Money, Power, Glory.在汤姆看来,人类穷其一生所追求的核心不过如此。

 

他遗忘了一样。

 

而正是因为这关键一件的缺失使他穷其一生只能追逐其他的东西来进行代偿。

 

他不仅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长大后还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野心家,相当擅长美化欲望。

 

    汤姆里德尔......

 

想起他我原本空荡荡的心开始变得出现了一些负荷。好奇怪的感觉。

 

“嘿!”梅勒妮从身后拍了我一下。“你什么都不打算买吗?”

 

我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又飞快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我趁着人流拥挤,故意和梅勒妮她们分开了。

 

一个人走在冗长狭窄的步行街上。漫无边际的走着,被身边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一个体格健硕的大胖子好死不死的在我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从我身边硬生生地挤了过来,把我挤到了店面门口,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的我眼泪都冒出来了,那个大胖子却连句道歉都没有,像没事人似得逃掉了。

 

“算我倒霉!”我骂骂咧咧地揉着自己可怜的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一抬头,发现跌坐在了一家银器店的门口。里面银闪闪的光泽令人炫目。要是照以前还住在孤儿院的时候,看见这种店肯定免不了要进去顺手牵羊捞点什么拿来卖钱。现在“衣食足而知礼节了”。虽然偷鸡摸狗的事不干了,但这并不妨碍我进去参观。

 

刚一走进去,货架上一个醒目位置的物品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把上面度了银,做工极其考究的口琴。我甚至不能说清楚这种潜意识冲动是为了什么,只是在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回想起一个坐在孤儿院低矮墙头的小男孩口中拿着口琴的样子就产生了这种念头。

 

我想把它买下来...

 

 

天还没黑我就回到了教工之家,这会儿梅勒妮她们当然还没有回来。公共休息区很安静。只有一个仪态高贵的女人坐在那里喝茶。不用瞧正脸都知道是谁。

看我从门外走进来,维克托利亚放下茶杯招呼我过去。我走到猩红色的沙发座椅前在她身边坐下,但又礼貌性地保持了一定距离。

 

“表演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她问道。

 

这个问题很快被我支支吾吾的给搪塞过去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次都没有和汤姆里德尔排练过,她估计会直接摔杯子气死。

 

她又看了看我采购回来却空空如也的手。“礼服挑好了吗?”

 

我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维克托利亚奶奶从沙发上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她又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个用罩布遮着的东西。

 

她走到我跟前,当着我的面将罩布取了下来。露出一件哑光的裙子。它的设计极其简单,上面没有流苏、花边、蕾丝。那是一条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裙子,简单,却有着极其完美的剪裁。哑光面纯黑色的裙子,黑的纯粹,简单的赤裸。

 

“喜欢吗?”维克托利亚的问题更让我震惊。

 

看我一言不发,她唇线上提,面露微笑:“人老了,很多年轻时喜欢的衣服都穿不了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条裙子和你的气质很相配。”

 

 

......

 

 

晚宴举行的那天晚上整座城堡里灯火通明。古旧的城堡也被节日的气氛唤醒。好像所有的死气沉沉都在这一刻变得鲜活起来。走廊里平日就喜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壁画里的画中人现在更加聒噪了。不用上课的学生们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还几次三番地捉弄平常一脸严肃维持纪律的学校管理员。安东宁.多洛霍夫被他们整惨了。

 

梅勒妮在梳妆台前帮我画了将近一小时的妆,那时我才深有体会,原来女孩子化妆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学校的礼堂大厅早在一星期前就被布置好了。

 

礼堂里挂满了彩灯,灯火通明。一排排长长的餐桌上不仅摆满了当地特色的圣诞美食,各个欧洲国家的也应有尽有。法国树干似的蛋糕, 德国洒满糖霜的姜饼,意大利的鱼肉色拉,当然也少不了英国的烧猪、火鸡、圣诞布丁、干果馅饼......

 

流连在这些飘香的美食之间,暂时忘却了登台演出的烦恼。

 

我们按照学校事先安排好的座位坐下。作为尚未转正的混血教师,我和梅勒妮的位置被安排在长桌的尾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

梅勒妮对这种安排十分不满,一直怨声载道的。面对她的抱怨,我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但是这种淡然并没有维持多久,当我看到汤姆里德尔的时候。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坐在人群中显眼的位置上。他怎么有资格坐在那里?我在心中打着腹语。

 

就像众星拱月一样。汤姆里德尔坐在人群里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他穿着黑色传统的英式西装。不是所有男人穿衬衫西装都养眼,因为前提是你要有一个好的身材比例。这套简单的英式西装在汤姆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不仅很好的贴合腿部线条,还显得身形更加笔挺颀长。

 

我情不自禁地和身边的梅勒妮一样朝着某人的方向行注目礼。

 

这时坐在那个方向的人视线正好也扫了过来。半不经意的,更像是接收了某种心电感应一样。在那人的视线落下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一阵剧烈到无法平复的心跳。

他的眼波流转,只是淡淡地扫过我和梅勒妮所坐的角落。我甚至觉得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毕竟有谁会注意到这么不起眼的角落呢。

 

可刚才强烈的心跳却是真真切切,无法否认的......

 

晚宴开始前,德姆斯特朗的现任校长站在台上进行了一番简短的致辞,在一群学校唱诗班的孩子们演唱过后,晚宴伴随着演出正式开始。

作为主负责人兼主持的维克托利亚款款地走上台。台下的人都停止了吃喝和说笑,用尊敬的眼光看着这位德高望重,一把年纪依然风姿绰约的老美人。她身着一袭紫色的流苏长裙,仪态高贵,气场强大,令人炫目。

 

这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提醒我该去后台做准备了。

 

我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点心和美酒,灰溜溜地向后台跑去。后台挤了很多要参加演出的人。有的在化妆,有的在准备道具,还有的在做最后的排练。

 

汤姆已经在那里了,他坐在一架黑色的古典钢琴前。

 

我走了进来。他微微侧目,上下打量我,但是没有和我讲话。估计还在为那天我整蛊他的事生气吧。正这样想着,他的声音却幽幽地飘了过来:“这条裙子很配你。”

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又不经意的漏掉了一拍。

 

今天是怎么了......我很懊恼。

 

我们的节目被安排在魔咒课教授的男高音独唱后面。汤姆和我并肩站在幕布后面听舞台前的维克托利亚报幕准备登场。我站在那里紧张的要死。这几乎是一场毫无准备的表演。

 

巨大的幕布被掀开了,男人在这时要出于礼节牵起女伴的手。

 

汤姆绅士地向我递过左手。

 

那是一只同样冰冷,没有温度的手。触碰它,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并感受到那只手下意识的反应。这当然不是我们第一次肢体接触,但牵手这个动作,好像自带一种神奇的魔力......

 

他牵着我优雅地走到舞台中间,并绅士的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在他余光的注视下走到大提琴跟前坐下,拿起弓子。他也在钢琴前坐定。

 

负责控制舞台特效的巫师将大厅里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个光点投在我和他的身上。一片漆黑中看不到台下任何的动作表情,目力所及,只有坐在钢琴前的汤姆里德尔一个人。

 

钢琴适合留白,而提琴适合诉说。它们本身就是一对最好的搭配。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弓子,开始拉起我的序曲。眼前再次出现那样的幻境来,独自一人置身在漫无边际的沙漠里,飞沙走石之间没有任何生灵,有的只有海市蜃楼在眼前散发致命的吸引。

 

我要这样走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这时钢琴的声音开始切入了进来。然后我的幻境里开始下雨。没错,随着钢琴乐音的响起,在我不受意识控制的沙漠幻境里开始下起暴雨。

 

沙漠里下暴雨,这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景致啊!

 

随着序曲的结束,眼前又出现了那种落雪的荒原。一时是炎热,一时是寒冷,和曲谱里时而低沉时而激烈的乐音绝妙的融为一体。

 

虽然是第二次经历,且非亲身而是在意识领域的幻境里经历,却依然使我无比震撼。

 

那么在拉到终章,那段我尚未练习过的段落又会发生什么呢?我不禁在心中隐秘的期待。

 

在古老乐器魔音的操控下,一段演奏变得像是一段旅程,更像是一场冒险。

 

 

......

四周是空无一人的寂寥。我好像站在墨蓝色的苍穹底下了。言不尽意,平静的海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山。好一个晴朗的夜晚。

 

起初,我还以为天空中浮动的,是一片被月光照亮的,长长的地形云。然后我看见它在移动,那条淡淡的光线犹如旗帜,在雪白的山脉上空横向展开。我才意识到那是如同发光的烟雾般从地面升起的北极光,那片帷幕似的白绿色不是鬼火,而是上帝的烟火。

 

如烟火般飘荡的白绿色极光灿烂了整个夜空。

 

我完全被震撼了。

 

更令我震撼的是,当钢琴与提琴的乐音产生绝对的共鸣时,我原本孤独的幻境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他就站在我面前,整个宇宙的星光都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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